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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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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、贰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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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过后,聂坤提出想外出游歷,江焕生并不反对,还为他准备了一些盘缠,并且写了几封信,若他途经一些地方能向江焕生的朋友们拜先生习艺,切磋交流。聂坤临行前带着笑意,瀟洒离开了济定山往北方去,有着炼器才能的他也想精进修为,而北方虽然不乏苦寒之境,却也有不少吸引器修的上古洞府和遗跡。

徒弟一走,江焕生那屋显得有些寂寥,但这只是外人所以为的,江焕生一直都看得很开,从不觉得徒弟就非得留在身边侍奉自己。再说,还有曲青阳在这里。

曲青阳为了替江焕生治好旧疾,把父母留下的手抄书和纪录都记得烂熟。江焕生的药不需要天天吃,而是配合季节、时辰还有病况再做调整。入秋以后差不多就是江焕生该注意病况的日子,他的旧疾并非一般的伤,而是容易令他走火入魔,因此别人旧疾復发可能是虚弱的,但他反而比平常还要健朗有精神。

曲永韶已经为江叔叔炼好一旬所需的丹药,他和大哥也备好了需要煎熬的药材,曲青阳这天一早就在煎药,按惯例把煎好的药端去江焕生那里,盯着江焕生乖乖喝完。

江焕生看起来什么都好,没有短处的一个人,甚至谁也没见过他发脾气,但曲青阳从小就知道江焕生其实怕苦药,那时苏惠诗会特地准备糖飴,连同药一併送给江焕生。曲青阳也照着父母那样每次准备一些甜食、糖飴去给江焕生,虽然他知道江焕生不会把药给倒了,但会喝得非常慢,因此他总是会紧紧盯着。

入秋后比往常有精神的江焕生看曲青阳端来苦药,笑容也有点无奈。他说:「你来啦。」

曲青阳坐下来看他喝药,江焕生看了眼药汤,再望着他,他挑眉调侃:「江叔叔这么盯着我,是想让我餵你喝药?」

江焕生苦笑,摇摇头把药端起来吹了两口就喝,只喝一口他目光就放空了,动也不动,好像多动一下苦味就会自舌尖渗出更多。

曲青阳实在看不下去,接过那碗药汤跟汤匙说:「还是我来吧。怪不得爹娘年年都来给你医病还是没医得好,定是你常常喝得太久,这药汤放凉以后药性都弱了。」

「有劳你了。」江焕生被这俊美青年念了几句,非但不苦,心中还很甜。

邻近的小屋里是曲青阳和小弟他们的住所,曲永韶如今不和大哥睡同一间房,姐姐们离开后,大哥就搬去姐姐的屋里,而他则和丁寒墨同住一间房,是两张单人床併在一起。曲永韶和丁寒墨喜欢挨在一块儿睡觉,不过自从中秋前夕他知道丁寒墨的心意以后,睡前他会特别安份的平躺,两手搁在肚子上,可是不知为何醒来发现自己还是整个人黏在丁寒墨身边,有时还会把手脚伸到对方身上。

今天曲永韶比丁寒墨早起,他悄然收回压在弟弟身上的手脚,若无其事坐起来,下一刻丁寒墨也坐起来说:「哥哥醒了?」

曲永韶讶问:「你早就醒了?」

「嗯,不过看哥哥睡得香,所以我躺着继续睡回笼觉。」丁寒墨按了下曲永韶的肩膀说:「你等我,我去打水来就好。」

丁寒墨打水回来,曲永韶已经自行更衣穿鞋,坐在桌边等他,他替曲永韶擦脸,曲永韶朝他微笑,他忍不住低头想在曲永韶唇角亲一口,但勉强忍住了。

曲永韶问:「不亲了么?」

「哥哥愿意让我亲?」

曲永韶自己拿了软布擦脸,小声说:「都说我也喜欢你了啊,你都不信。」

「我相信你,但是你说太突然了,我怕吓着你。」

曲永韶笑睞他说:「凡事总得先试过才晓得,你自己闷着不讲我又怎么知道会不会被你吓住?是你自己胆小,我未必和你一样胆小。」

丁寒墨頷首同意:「哥哥说得对,是我太狭隘了。」

他们俩梳洗完又在房里抱着聊了会儿,这天没什么要紧事得去做,气氛愜意,曲永韶提议道:「我们进城逛一逛吧?」

「好啊,好像很久没进城了,这时节应该也有不少东西能看一看。」

曲永韶开心说:「那我去问大哥他们要不要一起去,他煎了药端去给江叔叔喝了。」

丁寒墨想替曲永韶找件披风,结果一回头曲永韶就跑出去,他低头笑叹:「哥哥真像小蝴蝶,风一吹就把你吹跑了,也不等等我。」

曲永韶经过江焕生房间窗口时听到了大哥在屋里发出的怪声,好像非常压抑、难受的样子,听起来像在哭。他当即傻住了,僵在窗外不动,少顷他听到江叔叔用很轻柔的语气说话,但是声音太微弱模糊,让人听不清楚。

曲青阳忽然拔高嗓音惊呼一声,带低哑哭音哀求:「快点……你、你快……」

除此之外屋里还传来奇怪的啪打声,江叔叔在打他大哥么?曲永韶错愕、茫然,直到有人拍他肩膀,他吓得一抖,回过神来,连忙摀嘴看向丁寒墨。

丁寒墨在唇间竖起食指,示意曲永韶别出声,静悄悄将人牵到了较远的树林里,他把黑狐裘披到曲永韶身上,平静解释说:「哥哥不用担心他们,他们是在做快乐无比的事。」

曲永韶难以置信,皱眉问:「可我听不是这样的,大哥他都难受得哭啦,很煎熬似的,我、我得去救他!」

丁寒墨拉住曲永韶的手腕问:「哥哥不信我么?」

「我信你,可是……」曲永韶很担心曲青阳,也担心江叔叔是不是走火入魔在伤害他大哥。

丁寒墨轻叹,把曲永韶拉回身前搂住,将其瀏海撩到一旁轻吻光洁的额头,继续解释说:「你也要相信江叔叔和青阳大哥,他们不是互有情意么?那么自然会想做一些更亲蜜的事,那也是我想和哥哥你做的事。不过我们把你护得太好了,哥哥你这般的不諳世事。呵,你想知道的话,我可以教你。那是会快乐到流泪的事,青阳大哥多半不是因为难受才哭的。」

曲永韶转着眼珠思忖道:「有什么事是你知道,而我不懂的?」

「进城吧,我们去买点东西,我会教哥哥知道的。」

曲永韶蹙眉笑说:「你又来了,又神神秘秘的样子,最好别敷衍我啊。」

「我从来不敷衍哥哥,我对你都是认真的。」

曲永韶知道这也是个机会试试丁寒墨送的项鍊有没有效,他们留了字条在屋里就出门去了。从济定山脚走去城里,即使熟悉环境最快也得花上一天半的脚程,以往哥哥姐姐们也是和江焕生借传阵符咒使用,但用过那符咒会有晕眩、作呕的症状,不是很舒服。

不过丁寒墨并非凡人,他背对曲永韶稍微蹲低姿态,手朝身后招了招:「哥哥上来,我背你,我带你入城不必走那么久。」

曲永韶不是第一次让丁寒墨背,小时候丁寒墨会背着他满山跑,他们有好几个能一起玩的秘密地点,不过长大后就很少再这么做了。他望着丁寒墨比自己高大宽厚的身板有些害羞,再看下去他会羞得什么都做不了,吸了口气压下越来越迷乱的心情攀上丁寒墨的背。

丁寒墨馀光看哥哥一双手搭到自己肩膀上,背后贴上熟悉的温暖碰触,他抓牢曲永韶双腿直起身说:「哥哥抱紧我了。」

「好。」曲永韶搂住丁寒墨的肩颈,又不敢勒得太过,脑袋随意的靠在丁寒墨耳边说:「我好了,走吧?」

丁寒墨的耳朵微红,哥哥说话时的气息轻吐在他耳鬓,他深吸口气回神过来,带着曲永韶化成一道风雾在野地间飞驰。

曲永韶所见景物变得模糊,它们化作彩色流光,只有丁寒墨是最鲜明的,高大精悍的体魄轻松背着他飞去城里,彷彿他们也一起变成光和风,任何事物都不是阻碍。

待在丁寒墨背上真舒服,不仅不颠簸,还像在云端翱翔,曲永韶悄悄打了一个呵欠,丁寒墨就跟他说已经到了城内。曲永韶被放下来,回头一望,城门在身后稍远处,他们俩已在鐶襄城中,连拿出通关证明都不需要。

丁寒墨问:「哥哥想先逛什么?」

曲永韶拿了一张清单出来:「我想买这些东西。」

「这不难。」

「可你不是说也要买点东西,要教我知道些什么?」

「不急,先忙完哥哥的事。」丁寒墨不是不急,但他总能为了曲永韶耐着性子,无论是等待还是忍耐,也都能让他感受到不同的乐趣。

曲永韶要买的是一些自己菜谱、药园或山中不好种出来的材料,还有一些小工具,逛完凡人的店铺和市集,他们来到城中某条小巷,巷弄里有处修真人的交易所。巷子没有太多弯弯绕绕,走没几步就到那间店铺,从墙里开出来的紫薇花已经不像夏季那样生机盎然,不过门口的枫槭盆景已染上秋色,推开灰白陈旧的木门就进到前院,小小的前院一目瞭然,两旁宛如阶梯的架上摆了许多盆栽在晒太阳,真正的大门上嵌了彩色琉璃,绘了这片神洲的地图,也是这间店目前最抢眼的地方。

曲永韶不是初次来此,他率先推门进去,玄关墙面上悬着吊柜,两侧也有高低不一的矮柜,陈列着各种方便好用又不贵的道具或法器,也有一些修士欲出售的东西,他偶尔也会来卖些自己尝试新配方的丹药。

「主屋里没人。店主人大概是在后面给他的花草浇水?」曲永韶知道这里的店主很随兴,也不怕来客偷盗或耍花招,开设这种店都会有不少防范意外及有心者的佈局和法术,没有哪个修士会蠢到乱来。

也因此来客只要懂店主的规矩,在开放的地方就能随意逛,但是这里光是入店只逛不买就要付灵石的。曲永韶付了两颗中品灵石,投如玄关的一隻小石兽口中,接着就和丁寒墨四处看。他问:「你说要买的东西在这里?」

丁寒墨点头:「人间也有类似的东西,不过我想还是直接买修真界的,对你我修炼也有助益。」

「到底是什么啊?」

丁寒墨低头靠近曲永韶耳边轻声问:「哥哥听过避火图么?」

曲永韶老实摇头:「没有。」

「在民间一些人家会特地收藏避火图,有的装饰在屋樑防火,后来也放在仓库,有些会雕饰在樑柱和门墙上,也有製成屏风、绘卷收藏的,或婚嫁时当成嫁妆,给新婚夫妇参照。之所以唤作避火图,是因为画的内容多是阴阳调和的双修图,也叫秘戏图。」

曲永韶听到这里,睁大眼问:「你是说我大哥跟江叔叔、他他、他们?」

丁寒墨点头,恰好店主人出现,是个比他们两都还矮小许多的妇人,那妇人脸上没皱纹,不过肯定也不年轻了,只是凭藉修炼维持皮囊。丁寒墨打了声招呼就问店主人说:「之前我订的东西到了么?」

妇人笑呵呵答道:「早就来啦,霓虹岛主热心博爱,每一回重製避火珠都会备好上百颗,在修真界广传佈教,敝店有幸抢得名额,获得了好几份,不会教客倌失望的。」她边说边取出不到二寸大的银色锦盒,光是盒身材质就不是凡物,盒中躺着一颗透明珠子。

丁寒墨拿起珠子端详,听店主人说明:「欲修此功法者,只要将一丝真气注入珠子即可认主并操控之,用法不难,要是有任何疑问再回店里问我吧。」

丁寒墨谢过店主人,收好锦盒要带哥哥离开,店主人喊住他们说:「这就走啦?唉呀,有几样东西对修炼那功法有好处,也不贵的,你们若有兴趣可以来看看。」

曲永韶好奇心旺盛,拉着丁寒墨走回去看,那妇人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介绍:「这一件是浮月珂,乍看像一枚鉤玉,将它放在会阴那一带按摩几处穴位,或直接置于旱道,能温润生水,助兴又不易伤损。还有这是曦和石,北方某国特產的宝石,将他放在肚脐上能稳固元神、强化紫府与伴侣共鸣,那这个呢,也是助兴的饰物,主要是……」

丁寒墨的手被曲永韶越握越紧,他看哥哥虽然面无表情,但耳朵已经红透了,脸也越来越红,看来是害臊得不得了,于是他打断店主人的介绍说:「这全部要多少灵石?」他才不想让别人看到哥哥这么可爱的模样,想尽快买完就走。

店主人双眼一亮:「哦,我算一下啊,当你们的面算,不会讹你们的。」她眼前浮现一块发亮的金算盘,算珠自己打得飞快,她念念有词把品项和价格点清回报道:「这儿的一共是下品灵石一百三十六颗,可折换中品灵石,敝店一百颗下品灵石能换一颗中品灵石,你们是常客,向来交易爽快,我和你们江叔又有交情,若全买的话就算你们百枚下品灵石,如何呀?」

丁寒墨点头,把一个黑钱袋搁妇人面前说:「都买了。」

「爽快,年轻有为啊。」妇人开心不已,还送他们俩到门口:「有空随时再来啊,阿姨喜欢你们这样的客人。」

曲永韶任由丁寒墨拉着自己在街上走,途中他问:「你哪里来这么多灵石啊?」

丁寒墨莞尔道:「我不是只在山中或海边练画技,偶尔也来城里卖字画,不过我是卖去方才那间店铺,赚了不少灵石。」

「原来是这样,你好厉害啊。」

「哥哥也可以的,你做的饭菜很好吃,我和大哥他们吃了常常能在修炼时有所顿悟,全是多亏有你。」

曲永韶有些讶异:「真的么?先前你们那样讲,还以为只是单纯在夸我手艺而已。」

「是真的,可是哥哥还是不要轻易让人发现这点吧,修真界也不乏居心叵测的人,要是你被盯上就不好了。我卖字画也不是用本来的名字卖的,而是化名。」

「化名是?」

丁寒墨轻笑一声,也不卖他关子,附到他耳边讲:「韶墨。」

曲永韶一听对他露出微笑,再抬头看丁寒墨带他来的地方是一间客栈,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想,神情有些羞赧望向丁寒墨,果真听对方说:「我想和哥哥在这里住一晚,研究方才买的东西。哥哥愿意么?」

「嗯。」曲永韶望着他眨了眨眼,应了声,他想表现得大方坦然,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很好奇,却还是有些难掩羞涩。

丁寒墨看曲永韶这样便心头一热,情意和慾望在他心中化为猛兽作乱,不过他表面依然淡定无波。他们要了一间楼上的厢房,曲永韶进房就去倒水喝,转身问丁寒墨渴不渴,刚倒好一杯水就被丁寒墨喝乾,接着他就被拉着越过屏风去床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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