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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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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、伍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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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睦月一早出房门就看到走廊围栏边、柱子上都系了不少雪柳,廊道边摆了好几盆棣棠花,雪白和暖黄重瓣的花儿透着春日气息。一开门看到这些花令他很惊喜,他梳洗完就去敲元飞昴的房门,元飞昴已经收拾好仪容来应门,见到他就问:「你喜欢那些花么?」

黎睦月赧顏微笑:「很喜欢。」

「我们可以在中庭里种一些,以后就能一起赏花。」

黎睦月提议:「我们也能一起去踏青赏花,这样你就不必这么麻烦啦。还有你怎么忽然又想送我花?」

「就是想让你开心而已。昨日吓着你了,这些就当作是赔礼。」

黎睦月听到后面那句心情有些复杂,心疼元飞昴说:「不需要赔礼,我根本没有怪你,也没生你的气啊。我只是比较不安,有点怕,可我没有讨厌你。」他知道自己必须讲出来才能让元飞昴安心、明白他的感受,但这些话也让他越说越害臊,但比起这些,他更不希望元飞昴因为误会而自责。

元飞昴似乎听明白了,本来有些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,深邃的眼眸也变得炯亮,他握住黎睦月的手问:「那我还能不能抱你?」

黎睦月看他就像一隻兴奋的大狗,笑着答应:「可以啊。」刚应话就被元飞昴抱紧了,他无声莞尔,对方相当克制的抱了一下就退开。

「可不可以亲一口?」元飞昴一整晚都在回味前一天亲到这人唇角的感觉,温暖柔软,好像还有点花草香,实在很难不得寸进尺想贪得更多。

黎睦月没回答,只是朝元飞昴轻轻招手,等元飞昴俯首凑近要听他说话时,他才在这人唇角轻啄一口,虽然这样亲不出什么滋味,但他心跳得非常快。他花了一整晚在想自己和元飞昴之间的事,他的确是喜欢元飞昴,只是从没有像这样深深受到另一个人吸引,也没谈感情的经验,所以也不晓得该怎样才好,常常慌乱得手足无措,只能慢慢摸索。

元飞昴被这么一亲就定在原地不动了,黎睦月摸他脸有些温热,关心道:「还好么?我是不是不该这样突袭你?觉醒者都比较敏感,我太草率了。」

「没、不要紧。」元飞昴嗓音有些紧涩,盯着黎睦月说:「这样突袭很厉害。」

黎睦月没想过会因此被夸讚厉害,加上元飞昴露出「上了一课」的表情看他,害他轻笑出声。

上午的课由雨怀栞带学生们活动筋骨,分组对练,不过并非格斗技巧,比起教学生武斗,雨怀栞认为优先学习逃跑更重要,世上有太多无法凭一己之力解决的事,万一碰上了,最好先保留实力等待后援。

即使崔巍每次都拿这点在傅楼主那里揶揄雨怀栞也没用,因为傅楼主也认同这点。雨怀栞看起来高傲冷漠,但就如黎睦月先前对元飞昴说的,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,心地也好,不然不会坚持给学生安排这样的课程,除此之外还有如何调配药物的课。

这天上午上完课,雨怀栞又叫住了黎睦月,风朝缘刚好也跑来找雨怀栞,黎睦月望着他们两人问:「表哥,怎么啦?」

雨怀栞绷着他万年如冰的俊脸,微微昂首说:「也没什么,你人出门在外总有不便,要是衣服破了我可以帮你缝补。只是想到和你讲一声而已,还有这是我近来醃渍的小菜,给你配饭吃。」

黎睦月接过那一小罈醃菜,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雨怀栞:「谢谢表哥,这是你做的?好厉害啊。」

风朝缘举起一袖,指着袖子说:「我之前袖子脱线就是先生帮我补的,先生的手非常灵巧,什么都懂,不只允文允武,能进厅堂又下得了厨房,厉害吧。」

雨怀栞斜睨风朝缘说:「我只是看你苦苦央求才顺手帮你补了几针,不用太得意。」

黎睦月看他们俩一来一往的,并不像吵架,反而是感情够深厚才有办法这样,让他想起了自己爹娘平日相处的情形,而且他们不愧是契合度这么高的两人,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:「表哥和风学长是一对么?」

雨怀栞当即瞪他说:「你怎么会这样以为?」

风朝缘就像无视雨怀栞的反应,害羞笑了两声说:「要是雨先生不嫌弃我的话,我很乐意啊。」

雨怀栞没骂人,只是拂袖走掉,风朝缘一脸喜孜孜的追在他身后跑。黎睦月好像一瞬间看到风朝缘身后有条雪白的虎尾在晃,揉了揉眼又没瞧见,应是错觉,不过他觉得表哥是喜欢风学长的,但又羞于承认,所以才气呼呼的走掉吧?

至于风学长,看起来好像是把调戏他表哥当作日常情趣?黎睦月想到这里,不自觉露出浅笑,随即想到了自己和元飞昴之间的情形。当自己身为局外人时,总是容易看得清别人的情况,等自己身在局中就容易一阵混乱了。

这天的课比较多,一早就要上满两个时辰,中午吃过东西再继续上另一位师长的课,有的课是讲解各地觉醒者的概况,有的是让学生们服下一些天川楼才有的药剂,练习如何操控、收放信香等技巧,而一般学生服用的药则是短暂的加强五感,学着体会觉醒者面对的事物。

神裕国对于觉醒者和一般人之间的律法较为完善,这些律法也是他们学习的内容,首要牢记的就是觉醒者绝对不能滥用能力杀伤任何人,或是藉自己的能力恣意的煽动、渗透、诈欺,做出危害国家社稷的事。

这在神裕国是任何人都视为禁忌的犯罪,但在许多地方却很常见,甚至有国家会公然买卖觉醒者,或是觉醒者与一般人互相对立仇视。为了能消减这些纷乱,神裕国总是投入许多人力物力,无论是研製新药或是给予邻国支援。

黎睦月原本是很认真听课的学生,不过今天的天气太舒适,加上中午吃得有点多,午后他开始昏昏欲睡,上眼皮越来越沉,脑袋缓缓往下垂,快碰到桌面以前又猛地睁大眼努力维持清醒,不过那位先生讲课的声调过于平淡单调,他彷彿看到了海岸线,有海鸟在天上飞,也听见了猫在哈气的叫声。

幻觉么?还是他打瞌睡不小心还做梦了?黎睦月揉了揉眼,捏了下自己的手背努力振作,不能因为春天就犯懒了。

元飞昴坐在黎睦月的后方,他能感知到黎睦月打瞌睡的情形,虽然能适时点醒对方,却因贪看对方打瞌睡的有趣模样而忘了这事。

马鈺坐在黎睦月左侧,他和其他同学都在看黎睦月打瞌睡,偷偷笑着,这天的课程将近尾声,在黎睦月斜前方的元泓泽忽然从座位往一旁倒下。同一堂课的其他觉醒者纷纷躲开来,讲堂里瀰漫着一阵很浓的信香,闻起来很甜,又带着一点潮气。一般学生也看出元泓泽这是觉醒了,为了避免发生意外,所有人都迅速撤到了讲堂外,只剩该堂讲课的先生在那里,那位刘先生是位巫仙,正试图安抚元泓泽。

元飞昴是第一个警觉此事的,当即就抱起黎睦月跑到户外避开,所有人都听到讲堂里传出元泓泽难受的尖叫,带着一点哭音在咆哮,觉醒者们则能听见熊吼。刘先生走出来叫了一位学生,吩咐他去传递消息,没多久崔巍、雨怀栞都赶来了。崔巍进讲堂把自己外甥抱出来,雨怀栞和刘先生留下来安抚眾人。刘先生说:「没事了,他只是一般的觉醒状态,雨先生给他服过药,还有崔先生亲自照看,大家都先下课吧。」

雨怀栞走去关心黎睦月、佟秀臣他们几个:「你们还好么?」

黎睦月倚在元飞昴身旁说:「没什么,我们一般学生不太受影响的,阿昴你呢?」

元飞昴:「没影响到我。」

马鈺笑说:「月哥一下子就被你带出去,你动作真快啊。」

佟秀臣跟苏襄和她们也都无碍,黎睦月回头关心表哥说:「哥哥你怎样?崔先生有没有为难你?」

雨怀栞看表弟是真心关怀自己,默默感动了半晌才答话:「他为难不了我,反正只是安抚那熊孩子而已。不过那信香也甜得跟蜜似的,腻得人头发昏。」

马鈺疑问:「所以泓泽他觉醒成一头熊?」

雨怀栞轻哼:「是啊,不聊了,我要回去泡茶清净一下。那小子似乎觉醒为星军,以防万一,你们把先前领的药随身带着,要是身子不适先服一颗再来找我吧。」

「知道了,表哥保重。」黎睦月挥别雨怀栞,刘先生让学生们自行下课散场,他就和元飞昴打算去食堂买些吃的回住处。

***

仙隐斋,风朝缘把竹编躺椅挪到雨怀栞的寝室,雨怀栞坐在躺椅上衣衫半褪,露出半边肩膀和一大片胸膛,风朝缘拿出一瓶药膏小心翼翼涂到雨怀栞瘀伤的地方。

药膏是由雨怀栞亲自调製,刚好屋里没存货才让风朝缘去天川楼的药房取,药膏有清凉镇痛和消炎的作用,薄敷一层也不必包扎,雨怀栞就这么半裸侧卧在躺椅上休息。

「有劳你了。离开时把门关上就好。」雨怀栞闭目养神,却没听到风朝缘的脚步声走远,那人反而绕到他面前,就这么站着看他,他出声问:「怎么了?」

风朝缘不像平日那样嘻皮笑脸的样子,像是压抑了一点火气问:「如果不是刘先生跟我讲,我不知道你受了伤,还被崔巍欺负,那隻臭狼三番两次为难你,你也不跟我讲,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?」

雨怀栞闻言轻哼出笑声,不带任何嘲讽意味,他仍闭着眼回应:「你是天川楼的学生,我是这里的先生,哪有师长把自己的事扔给学生处理的?」

风朝缘说:「就像我能帮你擦药,我也能帮你应付,再不济还能听你诉苦啊。」

「是你赖在我这里,逼我让你上药的。我没有诉苦的习惯。再说,我压根不把崔巍放在眼里,随他乱吠吧,你不必替我出气或做什么,我不在乎他。」

风朝缘越听越恼火,忍不住吼道:「我在意!我心疼你!」这一吼完他就有些后悔,立刻放软语调说:「对不起,我不是要衝你发火,我是担心你、着急你。」雨怀栞对他怎样冷淡、闹脾气都好,他唯一的底限就是见不得雨怀栞受伤。

雨怀栞慢慢睁眼睞向风朝缘,难得他以这么低的姿态仰视这俊朗青年,语气平和道:「你是世家贵公子,又是一等星的星军,有大好前途,早就可以离开天川楼去做别的事了。看是要从政,从军,或是找个门当户对、星等相当的女子共结连理,都好过委身在这里。」

风朝缘知道这番话是雨怀栞故意讲来刺激他、逼他离开的,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受得快要内伤,他双目微红瞪着雨怀栞说:「你分明知道我心中就只有你。」

「觉醒者的天赋几乎是一开始就註定了的。我大概这辈子都是二等星,而你还可能再遇上和你更契合的一等星巫仙,万一我的新药迟迟做不好……」

风朝缘看雨怀栞驀地收声不语,又闔眼背对他侧卧,他从身后握着雨怀栞的肩头问:「所以你还是最关心我的,是为了我才故意冷淡的,但我不想要别人,再契合、再厉害的一等星我都不要,我就要你。」

雨怀栞睁眼叹了口气,指着房门口说:「你吵死了,出去啦。」

风朝缘重拾笑容,白虎跃进房里绕着躺椅跑,他走到房门口时故意摆出委屈难过的样子撂话:「你都不疼我,只疼你表弟,我吃醋啦!」

雨怀栞微愣,看着那人跑走后还敞开的门,无奈去把房门关好,垂首抹脸喃喃低语:「这次也没能狠下心啊。」他的苍鹰又飞去找白虎了,拦都拦不住,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内心对风朝缘的在意,那人总是来扰乱他的心,就算是拌嘴,久了也会上心啊。他虽然是真心希望风朝缘有好的前途,但在察觉自己逐渐陷在对方的付出和温柔时也开始动摇了。

「该拿你怎么办才好?」雨怀栞又叹了一口气,丝毫没再关心崔巍和元泓泽的事。

***

崔巍把外甥元泓泽带回自己住的岩心居,元泓泽服药后就睡着了,崔巍看元泓泽磨牙磨得喀喀响直觉不妙,于是打算潜入元泓泽的识界一探。崔巍的魂核是一头白狼,悄然无声来到元泓泽身旁嗅了嗅,他看白狼一眼,坐到床边的圈椅上,心说:「去吧。」

白狼前足微动,崔巍就这么渗入了元泓泽的魂核识界里,刚觉醒的元泓泽没什么防备,他轻易越过矇矓白雾后,看到的是高山上的湖畔,那里风景优美,但安静得有些不寻常。崔巍在此只是局外者,元泓泽的魂核还未察觉他的到来,他在湖边的树林找寻元泓泽的魂核,看到有个猎人带了许多隻猎狗在狩猎,他们将一头黑熊赶到湖边树林,猎犬围住黑熊消耗其体力,并不时扑上去偷咬。

猎人的模样是元泓泽母亲的脸,也就是崔巍的姐姐,只不过在这里变得特别狰狞。崔巍知道姐姐管教孩子是有些问题,只是没想到会令外甥有这样深的阴影,一般三、四等星就能把这类不妥的情景中止或隔绝开来,二等星和一等星能重新罗织识界,尤其他身为一等星的巫仙,改写后修復未受侵扰的识界也不是太困难。

崔巍的白狼衝过去把狗群赶开来,狗群惊吓往外退,崔巍走向那头被咬出好几处伤口的黑熊,黑熊原本比他高大,但他伸手一指,黑熊就变成一头悬空的小黑熊,伤口也不见了。

「没事了。」崔巍抱住小黑熊安抚,这头小熊是元泓泽的魂核,方才那场景是外甥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恐惧,暂时是修復了,却不保证以后不会再受创。但能先安抚外甥也好,他在湖边造了一座华美的城楼,把小熊放了下来,让白狼带小黑熊进城楼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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