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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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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木新花年年发、拾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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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太难了。」兰虹月在床里想背着宸煌偷练双修功法,搞得一身汗,就算搆得着身后那柄玉势也不得要领,只是让自己更不舒服,结果试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乾脆放弃。他也不想成天待在床上,还是得取出玉势才行,虽然过程不舒服,但相较刚才那种乱七八糟的修炼还是容易多了。

玉势被他弄乾净收到银戒里,一到外面发现天是黑的,常泽和其他小仙女提灯笼过来等候他吩咐,那灯笼还都是萤星矿做的灯,应该是宸煌为了他吩咐常泽他们改的?他心中有些温暖,但并没有多想,随意问了时辰,此时刚天黑没多久,他又问:「宸煌呢?」

常泽答道:「稟仙君,前日帝君又发作了,神界震荡了两日,不过今日就平息许多,小仙也不知帝君何时回来。」

「又发作?」兰虹月熟睡中毫无感觉,可宸煌发作得那么频繁,该不会是因为和他这个剋星相处太久的缘故?他其实也不相信凤初炎前几日改口澄清的说词,虽然希望宸煌早日解脱,却也不想见到对方受苦。

兰虹月拿了条蓝丝绦把长发随意扎起来,又顺便问了句:「凤初炎呢?」

常泽看了看其他仙女们,有些不太肯定的回答:「凤仙尊应该走了。帝君提过之后要将梧园送给他,可能回去做准备。」

「所以梧园没人看着了?他也没再过来?」兰虹月想起上回去梧园只是匆匆一瞥,没仔细欣赏,于是说:「那趁梧园送出去以前,我去看一看不要紧吧?」

常泽点头:「兰仙君到哪里,小仙都陪着。只不过凤仙尊把梧园给封起来了,可能进不去那里。」

「无妨,我远远的看也行。」

兰虹月也是间着没事,只是没想到他们一眾刚接近梧园就闻到一股焦臭味,梧园的半空中悬浮了许多焦黑的树,小仙女们都发出惊呼,他盯着眼前的景象跟常泽他们说:「我印象梧园的造景不是这样的?」

常泽既错愕又尷尬的应话:「许是帝君和仙尊先前谈得不甚愉快,所以仙尊他……」

「唉。草木何辜。」兰虹月叹了口气,跨过被封锁的出入口回头对常泽说:「没有封住啊。」

常泽张大眼望着兰虹月猜测说:「先前还是封起来的,不过如今已成废墟,也就不必封住了吧?」

兰虹月点点头逕自往里走,常泽要跟上时却被无形的墙挡下来,其他仙女们亦然。常泽大惊失色,连忙喊兰仙君,可兰虹月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见似的,恐怕是连声音都传不进去,一旁仙女着急问:「常泽姐姐,这下该怎么办啊?要是仙君出了事,帝君怪罪下来……」

其他仙女也害怕:「帝君平时好伺候,可一旦不高兴了也是很可怕的。」

「安静,都先别慌、别嚷了。」常泽想起天镜海楼收藏好几件破阵解封的宝物,她吩咐几位仙子说:「你们守在这里,我去设法取宝物来解封!」

兰虹月太认真观察烧毁的梧园,一时没发现常泽她们被挡在外面,梧园已成了遍地焦土,飘在空中的树还能保有残枝也是因为它们原先有点灵气,更弱的草木就只剩灰了。不仅如此,河花池整个都乾涸,变成一个丑陋凹陷的地方。等他察觉身后安静得不寻常,才发现仙女们都没跟过来,一回头只看到凤初炎立在那儿打量他。

兰虹月暗暗吓了一跳,立刻警惕着对方任何举动,也尽量不让自己露怯,还刻意迎视那对金眸。

凤初炎嘴角微勾,语气温和的说:「方才感知到你过来,还以为是错觉,原来你是真的来这里了。」

兰虹月有些怪常泽他们,怎么连凤初炎在不在这里都搞不清楚,但他更怪自己疏忽大意,毕竟对方时常出入天镜海楼,其他神仙自然没他这样防备跟在意。

「现在连一声先生都不肯喊了?」凤初炎语带戏謔,微闔的金眸看起来有些危险,和以往在明澜谷给人的温雅印象不同。

兰虹月敷衍喊他:「凤仙尊。」

凤初炎没继续计较称呼的事,趁着现下独处就问:「你和宸煌怎么忽然就变得那么要好?他以往不论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,看来都是我小瞧你了。」

兰虹月故意一脸得意的说:「怎么这样说您自己的徒弟呢。宸煌虽然有些不擅言辞,但他其实很好相处,也可能是我从小学会看别人脸色,很能猜到他的心思吧。」

凤初炎心中不悦,也分不清是吃谁的醋,微微挑眉问:「哦?那你说说看,宸煌最想要的是什么?」

兰虹月的确是很会察言观色,也很能看透对方的内心,若对方毫无真心,他也不屑与之往来,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明澜谷朋友不多的原因。但纵使他心思敏锐,还是被凤初炎骗了几年,这回他没再被凤初炎牵着鼻子走,不仅不回应那无聊的挑衅,还反过来聊凤初炎过往作为:「与其猜测他人心思,不如直接问个明白才是最快的吧。先生不这么认为么?若是彼此真心以待的相处,也不必自己猜个没完。

听宸煌说先生你耗了千年的心血教养他,若无先生关怀、教导,说不定他也没有今日,所以他很感激你,也才特意为你闢了这座梧园吧?先生想知道宸煌的事,大可直接问他。

不过我听他提起这些事也感同身受,学生当初若没遇见先生,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,可惜后来……先生这么喜欢宸煌,千百年来只关注他一个,可惜连他的模样也不得见,纵有千年的爱恋,久了也会因此消磨不少吧?」

凤初炎冷下脸:「你想说什么?」

「先生你喜欢自己的徒弟不是么?你应该也是把我当作他的替身了,难道不是这样?」兰虹月看他眼神渐渐阴冷,并不答他的话,他内心有点怵,但仍故作淡定接着讲:「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,不过一个替身,怎敢招惹先生?但再怎么说,这样对我来说还是太过份了。」

凤初炎一副痛心的样子否认少年的猜测:「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,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替身,不管怎样你都不适合和他在一起。宸煌身为支柱,为了巩固神界,所以他不可能真心喜欢谁,虹月,你一向聪明又敏锐,难道还看不清这点?趁他此时无法来拦住我们,我可以带你走,我能把你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,好好保护你。」

兰虹月毫无动摇,狐疑道:「听先生这么说,莫非日前的澄清是假的?其实我就是宸煌的剋星?」

凤初炎看少年仍不相信自己,有些焦躁回应道:「不管是不是,你这么弱小,在神界稍有差池就灰飞湮灭了。再说,即使你真的能剋他,但他也一样能剋住你。对,我曾经多少把你当作是思念徒弟的慰藉,但我对你也是真心的,我这样喜欢你,为何你就是不肯接受?若没有你,我又何必在明澜谷一待就是六年?」

兰虹月冷笑:「你喜欢我就得接受?这什么破道理?那我讨厌你,你能接受么?」

「你!」被少年言语刺伤,凤初炎的金眸彷彿要冒出火星,周围似乎也有些变热。

兰虹月还想从他那里套出更多真相,即使看到凤初炎周身冒着若有似无的火光,也硬着头皮待在原地继续对峙。他被激起一些情绪,皱眉道:「先生果然只把我当替身,你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的徒弟,而我不过是一场梦,你想在梦里找寻想要的影子罢了。这样根本不是什么真心喜欢我,何况我对你一直以来只是尊敬,而你亲自毁了这些。想来宸煌也未必对你的心意毫无所觉,只是和我一样不能或不想回应你罢了。你并不在意徒弟或学生想要什么,你只是对着我们索讨自己想要的不是?」

凤初炎看兰虹月讲得有些激动,他方才气过头,现在反而冷静了点,故意刺激他说:「你是喜欢上宸煌了?或是你想利用他?可是不管怎样你都会徒劳无功,我这般耗费千年心力都没办法走到他心里,你又凭什么?他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,很快就会腻了。」

兰虹月哼了一声回嘴道:「至少我现在还新鲜,我可以趁自己对他还新鲜的时候做点什么。」讲到这里,他的表情忽然缓和下来,甚至对凤初炎露出温和的笑容,连语气也刻意变得轻柔缓慢,他道:「先生让我连竹秋最后一面也没见着,你让我失去多少,学生我也会好好的回敬你。」

凤初炎从没见他露出如此挑衅的嘴脸,饶是自己修为高深,当下也有点气急攻心。他对兰虹月的感觉越来越矛盾复杂,又爱又恨,既想怜惜又想毁掉。他一眨眼就稳住了心绪,冷声道:「他不傻,劝你别玩火自焚。」

「先生才是火啊。」兰虹月轻浮笑应,一副不受教的态度。

看着渺小的精怪敢对自己放话,言词多有冒犯,凤初炎已经有些压不住情绪。明明在天后和其他诡诈的傢伙面前,他总能沉得住气,偏偏面对这么一个小东西让他乱了方寸,他已经习惯兰虹月对自己温和顺从,现在才这么无法忍受少年的以下犯上。他微带慍色看着少年说:「你知道么?你不可能真的操控他,因为你太弱小,除了找个靠山,什么也办不到。从小你就是这样,如果没有我,今日你不知会在哪里。所以宸煌只是太无聊了,拿你当乐子,寻个消遣。虽然宸煌对我也算不上言听计从,因为我过于包容,他多少会闹些性子,但至少我能让他顺着我的意思做,因为驯服野兽最好的法子就是打败牠。而我,始终是他的师父,在他之上。」

兰虹月不知不觉握紧双拳,听完凤初炎所言,拳头又握得更紧,小臂都微微浮筋了。他低哑道:「哦?原来先生你是这样想的,但是我从没想过要驯服谁。」他表面上笑意犹存,眼神却已然冷了下来。他不光是气凤初炎瞧不起自己,更是气凤初炎对宸煌一直以来竟是这样的心态!千年的相处啊,究竟是谁没有真心、没有感情?

兰虹月不禁同情起宸煌,他想,只要宸煌待他有多少真心,他也会回应对方的,哪怕是各取所需也都是互相讲明白了。他发现只要事关宸煌,自己就无法静下心思考,面对凤初炎也无法分神多想,只好暂时不再勉强理清头绪,现在他只知道凤初炎该死!

凤初炎不着痕跡走近兰虹月问:「怎么不接着说了?你不想驯服谁,那是自然的,因为你太弱了啊。」

「不是这样,无关强弱。你不懂吧?你对我也是这样?你……」

凤初炎浅笑,抢白道:「我不需要驯服你,你这么脆弱,我只要让你需要我就够了。从小到大,你都需要我。」

兰虹月蹙眉,瞇眼睨他:「我需要你?不,你不在明澜谷的三年多里,我根本也不需要你啊。」

凤初炎浅笑道:「那是因为你还有竹秋啊。」

兰虹月闻言一愣,这句话让他听了渐渐感到毛骨悚然,他瞪大双眼质问:「是你?你故意害死她的?」

凤初炎装模作样反问:「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?」

兰虹月已肯定这是真相,他神色漠然:「以前当然不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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